第323章 温柔（2/2）

张婷的眼泪终于决堤，滚烫的泪珠砸在楚阳手背的淤青处。她抓起药瓶的手微微发抖，透明的药膏挤出长长的弧线：\"你骗人！你每次都这么说...\" 药膏抹在淤青上，带着薄荷的清凉，却抵不过她掌心的温度，\"你以为我看不出来？你身上的伤都是实打实的刀伤、拳伤，哪次不是在鬼门关走一遭？\"

楚阳喉头发紧，任由她絮絮叨叨地说着。记忆里，母亲去世后再无人这般念叨他，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夜晚，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独，在这一刻都被她的嗔怪驱散。张婷突然凑近，发梢扫过他下巴，专注地涂抹着他肋下的伤口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：\"答应我，下次别再硬撑了好不好？就算要打架，也叫上我...\"

这句话让楚阳忍俊不禁，他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：\"你一个学师范的，能帮上什么忙？去给坏人说教么？\" 话虽如此，心里却暖得发烫。张婷气鼓鼓地瞪他，指尖的力道加重几分：\"我可以帮你包扎、递药，还能... 还能在旁边喊加油！\"

药膏的清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，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。楚阳望着她认真上药的模样，忽然觉得，或许比起复仇时的快意恩仇，此刻的时光才更值得珍惜。当张婷的手指抚过他心口处的旧疤时，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：\"好，都听你的。\"

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，敲打玻璃的声音混着张婷的叮嘱，渐渐织成温柔的网。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按时换药，不能碰水，饮食要清淡，像只护崽的小兽，将所有关切化作细碎的话语。楚阳任由她摆弄，任由药香与温情将自己包裹，这一刻，他忽然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些，再慢些。

药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，张婷将最后一处伤口仔细包扎好，指尖轻轻抚平绷带的褶皱，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他所有伤痛。她不敢抬头看楚阳的眼睛，害怕自己又会忍不住掉眼泪，只是低声说道：“好了，快躺下休息吧。”

楚阳顺从地躺到床上，浑身的伤口在涂完药后隐隐发烫，却比不上心口处的温热。张婷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旁，中间隔着一个蓬松的枕头，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。她背对着楚阳，蜷缩着身子，可肩膀却止不住地轻轻颤抖。

黑暗中，楚阳望着天花板，听着身旁传来细微的抽噎声，心中满是愧疚与感动。他从未想过，自己习以为常的冒险与战斗，会让张婷如此揪心。那些在战场上挥洒的热血，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她的心疼。他多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，告诉她自己以后会小心，可又怕唐突了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柔。

张婷咬着嘴唇，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她眼前不断浮现楚阳满身是伤的模样，那些狰狞的伤口仿佛都长在了她心上。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，恨自己不能替他承受这些伤痛。“为什么总是这么拼命……”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，泪水浸湿了枕头。

楚阳侧过身，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，看着张婷微微起伏的后背，轻声说道：“别难过了，我真的没事。” 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静谧，又像是想驱散她心中的担忧。

张婷没有回应，只是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。楚阳犹豫了片刻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。她的手很凉，还带着药水的味道，却让楚阳感到无比安心。“我答应你，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。”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。

这句话让张婷再也绷不住，转过身扑进楚阳怀里，眼泪止不住地流：“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？我怕你哪一天就……”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，楚阳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。他暗暗发誓，为了眼前这个为他流泪的女孩，自己一定要活着，要活得好好的。

窗外的雨渐渐停了，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房间，映着相拥的两人。张婷的抽泣声慢慢平息，楚阳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中满是柔情。这一刻，所有的仇恨与争斗都被抛诸脑后，只剩下两颗心在黑暗中紧紧相依。

“睡吧。” 楚阳轻声说道，将张婷搂得更紧了些。她靠在他怀里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，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
楚阳望着她恬静的睡颜，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，“有你在，真好。” 他在心里默念，然后闭上眼，任由这份温暖将自己包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