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往岁乘霄醒惊蛰——论道(2/2)
“我一定将准备做的完全。”
露厄斯望着女儿视死如归的表情,举到唇边的茶盏顿了顿。
这孩子是不是又误解了什么?
他不过是想说今洲新到的春茶需要特殊冰镇而已,正要解释,却见烛禾已利落地起身抱拳,随即想着,这样也好说不定,烛禾正有打算合围待那地方的时序之力恢复后,围剿逃出来的残星会成员。
凉亭外,一片竹叶飘落在石案上。露厄斯看着叶片精准地盖住冰桌模型上的\"山脚\",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轻笑出声。
也罢,既然女儿这么认真,不如就让她...他指尖微动,那片竹叶瞬间被冰晶包裹,化作一枚小小的令牌落在烛禾掌心。
“嗯,此行你也算是故地一游。”
凉亭内,茶香袅袅。
烛禾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晶令牌,赤色流风在袖口微微翻涌,映得她白蓝相间的衣袖泛起一层薄红。
她低垂着眼眸,紫瞳中情绪翻涌,却始终未能开口。
露厄斯端起茶盏,轻轻吹散浮叶,目光透过氤氲雾气,落在女儿紧绷的侧脸上。
“烛儿。”他放下茶盏,声音平静,“你今日,是否过于疲惫了。”
烛禾指尖一顿,抬眸看向父亲。
“父亲。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“烬穗……真的非去不可吗?”
露厄斯眉梢微挑,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样问。
“她想去,便去了,烬穗是跟你说过什么吗?”
闻言烛禾呼吸微滞。
“果然,父亲早已默许了一切。”
她攥紧掌心,赤色流风不受控制地溢出,在桌面上划出几道细小的灼痕。
“时序紊乱之地,凶险万分。”她声音渐冷,“若她遭遇不测……”
露厄斯抬眸,深邃的右眼中映出她紧绷的神情。
“烬穗平日里可是净给你惹麻烦,那妮子只是离开几日,你何故如此担心?”
烛禾一怔,随即抿唇。
“我只是认为,此事应当慎重。”
露厄斯轻轻摇头,指尖在冰桌上一点,寒霜蔓延,将那些赤色流风尽数冻结。
“烛儿。”他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穗儿不是孩子了,更何况她与你本质完全相反。”
烛禾指尖微颤,脑海中的思绪完完全全的冲散了原本残存的理智,丝毫忘记了烬穗与自己是完全相反的,这一本质是实。
“父亲的意思是……烬穗的生死,已不在他的考量之内?”
她猛地站起身,赤色流风骤然爆发,白蓝衣袍猎猎作响。
“若她回不来呢?”她声音微哑,“您就真的……不在乎?”
露厄斯静静看着她,表情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茫然,眼眸之中闪过了些许迟疑,思索着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对,才能让这丫头整出这么大反应。
难道真不会是长时间的劳神伤神给我这女孩真的精神崩溃了吧,不能够吧,烛禾的生命层次与正常人有很本质的区别,应该不会因为这些文职资料从而整的神志不清吧。
“你今日,倒是格外关心穗儿。”
见此烛禾胸口一窒。
父亲在笑?
他竟还能笑?
她眼中紫芒骤盛,赤色流风化作一柄长剑,剑锋直指冰桌。
“父亲!”她声音越为冷厉,但依旧显得十分恭敬。“您究竟在谋划什么?”
露厄斯神色未变,只是抬手,轻轻一指点在剑尖,轻轻点了点头。
出剑速度之快,烛禾这丫头也是能达到这等层次了啊,即使时间漫长,但回头再看,这丫头已经长得如此亭亭玉立了,露厄斯轻轻点了点头,心中生出了些许欣慰。
“咔——”
赤色流风凝成的长剑寸寸崩裂,化作漫天细碎的红晶,飘散在凉亭内。
“烛儿。”他语气依旧平和,“出剑很快,但你的情绪似乎很不好,你真的该休息一下了。”
见此情形烛禾僵在原地,她突然的反应了过来,无论自己攀登了多高,父亲依旧是那般深不可测。
父亲甚至没有认真应对。
在他眼中,她的质问、她的愤怒,都不过是……无谓的躁动?
她缓缓收回手,赤色流风消散,白蓝衣袍恢复如初。
“……我……明白了。”
她低声道,随即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。
露厄斯望着她的背影,指尖轻轻敲了敲冰桌,若有所思。
画面一转。
花海·夜归军墓地
烛禾站在铃兰花丛中,白蓝衣袍被夜风掀起层层涟漪,赤色流风在周身盘旋,将飘落的花瓣绞成细碎的红雾。
她低头凝视掌心,那些暴走的力量里,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星辰般闪烁,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印记,是她在铁血军令中始终保留的那份柔软。
“烛儿~”
带着笑意的呼唤从身后传来,尾音像小时候那样微微上扬。
烛禾肩头一颤,却没有转身,只是任由那双手从背后环住自己的腰肢。伊缇尔的下巴抵在她肩窝处,灰金色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,带着阳光烘烤过的温暖气息。
“母亲...”
她刚开口,就被塞了满嘴的蜜饯。酸甜的杏脯在舌尖化开,那是久远记忆深处大约还是自己上一次轮回期间,九龙城中的味道。
“好吃吗?好吃就别皱着个脸了!”
伊缇尔像只猫儿似的蹭着她的脸颊
“你父亲今早还念叨,说穗儿最近练功太拼命……”
她突然压低声音模仿露厄斯低沉的语调。
“要不要给她放个假?时序之术急不得。”
烛禾指尖一颤,蜜饯的核硌在牙关。母亲身上熟悉的暖香混着铃兰气息包裹着她,让她想起小时候……,算了,不堪的往事罢了。
“可是乘霄山...”她的声音闷在母亲肩头。
“傻丫头。”
伊缇尔突然捧起她的脸,月光下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紫眸里跳动着狡黠的光
“穗儿跟你相反,她巴不得泡在时序乱流里修炼呢。”
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梁,“你父亲哪是派她去冒险?分明是拗不过她死缠烂打。”
烛禾怔住了。记忆突然清晰起来——妹妹总爱追在父亲身后问东问西,而父亲每次皱眉说胡闹,最后却总会默许。就像当年自己执意要去驻防时...…
“我………原来……”
“那老冰块?”
伊缇尔噗嗤笑出声,手指卷着女儿的发梢玩。
“他可是跟个偷窥狂一样,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呢。”
赤色流风突然温顺地垂落,像被顺毛的猫儿,烛禾把额头抵在母亲肩上,嗅到她衣襟里藏着的,父亲特有的雪松墨香。
不知又想到了什么,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,缓缓的埋进母亲的身前,似乎并不愿对这有些麻烦的世界。
然而就在此刻,伊缇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嘴角缓缓的浮现出了一抹笑容。
“告诉你个秘密哦,我现在,可是成为了残星会的一把手呢。”
听着母亲这有些骄傲的话语,烛禾一瞬间整个人有些发愣,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呢,虽然在笑,但知道母亲平日里是怎样的情况的她,丝毫没有看出母亲这是在开玩笑的意思。
略微有些反应过来,烛禾的心中更加的复杂了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我和小师妹一直在围剿,母亲的势力吗?”
“并不是哦,按照那冰块的话,我应该是在卧底,对我应该是在卧底!”
远处凉亭里,露厄斯放下茶盏,冰蓝左眼中映出花海里相拥的剪影。
他屈指弹碎一片飘来的红枫,嘴角扬起几乎不可见的弧度。
“这丫头,原来如此,话说半天,原来又是钻牛角尖了啊。”